法律缺位，只能躺平？--评《同性情侣财产纠纷案例研究报告》

原创 我是明月 婚姻家庭与资本市场

首先要说的是，我国有《婚姻法》（现已纳入《民法典（婚姻家庭编）》），但没有“同居法”（或者“伴侣关系法”等）。对于异性情侣而言，如果不结婚，同居期间的财产权益也是没啥法律保障的。1989年时，最高人民法院出台过一个《关于人民法院审理未办结婚登记而以夫妻名义同居生活案件的若干意见》，但该规定也随着《民法典》的实施（2021年1月1日）而被废止了。

但是异性情侣，不管主观上是否愿意，客观上还是有登记结婚的权利的。进入了婚姻，有了合法的家庭身份关系，就进入了一系列法律和社会认可的权利义务之网。比如说，婚姻财产受法律保护的权利，婚姻子女推定亲子关系的权利，夫妻之间互为第一顺序监护人的权利，互为第一顺序法定继承人的权利……

相比而言，我国的同性情侣，因为无法登记结婚，也无法建立法律认可的“同居”关系，导致同性伴侣关系一直处于“法外之地”，人身权、财产权，直至延伸到同性伴侣子女的权益，都无法得到法律的保障。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明确规定公民有平等权、人身自由权、人格尊严权，第49条还规定了“婚姻受国家保护”，但《民法典》以及《婚姻登记条例》仅把婚姻定义为“男女双方”才能缔结的法律关系。六年前，长沙的孙文麟就打过一场告民政局的官司，结果是败诉的。可惜的是，咱没法启动“违宪审查”之诉，否则可以借此审视一下现行的民法体系是否存在“违宪”之处。

（该图片来源于报告内容）

回到这份研究报告，上述几种类型的财产纠纷，主要还是发生在同性情侣“分手”时。在很多的判决中，法官倾向于将同性情侣视为一种“陌生人”之间的关系。不管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在法官的视野中，是否属于同性情侣关系，似乎对财产纠纷的认定和处理并无太大影响。这背后的原因是，即使有证据证明双方是“情侣关系”，也无法以此来构建婚姻家庭法层面的财产规则。

法律缺位，不如躺平？不要再伸手去够同性情侣之间遥不可及的“婚姻”权利，转到司法领域“陌生人”的思路去建立法律关系（人身关系和财产关系），又是否可能？明月律师曾经采访过佛歌，写了一篇《穷尽法律手段，只为更好爱你｜明月下午咖》，分析了在中国，同性情侣之间，通过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建立各种法律关系之可能与路径。

有人说，这不是躺平，而是奋起，是一种悲壮的私力救济的尝试。同性情侣们，正在尝试通过各种契约文本，构建出一整套“类婚姻”的法律关系，用以下十几份文件，PK一纸结婚证：

1、确认彼此身份关系的：同居协议；

2、保障生前财产安排的：居住权协议、共有协议、代持协议、赠与协议、保险安排、信托安排；

3、保障生命尊严的：意定代理协议、医疗授权、生前预嘱等文件；

4、保障身后传承安排的：遗嘱、遗赠扶养协议（含遗嘱执行、遗嘱信托、遗嘱监护、遗产捐赠等安排）；

5、保障子女权益的：代孕协议、抚养协议、探望协议、协议监护和委托监护安排等；

有人说同性情侣是少数，不值得立法、司法资源去关注，殊不知，在这个宏大叙事为主流的时代，每个个体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成为少数的一份子，譬如：隔离期间死在家中的脑瘫儿童，在医院门口活活流产的孕妇，被丈夫疯狂家暴的妇女，流调中辛苦的寻儿老者，被恐吓不能“恶意”返乡的都市中产……

所以，关注少数群体，就是关注我们每一个人自己。我想这应该是这份“少数派报告”想要传递给我们的最重要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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